牡丹亭，多肉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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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標：浙江湖州

湯顯祖寫了昆曲《牡丹亭》，女主杜麗娘只因遊園一夢，夢到柳夢梅，生而赴死，死而復生，情不知所起，卻一往情深。那一出《遊園驚夢》驚艷了幾百年，尚小雲，梅蘭芳都唱過杜麗娘，水袖一甩傾倒眾生。於是白先勇寫了《遊園驚夢》，拍成電影，王祖賢和宮澤理惠演的，記得看完電影有人說我像宮澤理惠，我卻不知她從哪個角度看出來像，不過那時我臉還胖些，不像現在清。張曉風也寫了《遊園驚夢》，散文集子，裡面的同名篇是寫記憶裡的動物園，園裡有頭大象叫林旺，在眾孩童驚奇的注目中遲緩而無奈地老去。

喜歡戲劇是緣於長輩的喜歡，從小聽得多了便自然喜歡。吳越之地，接受度最高的是越劇。但我最先聽的應該是紹劇，父親老家紹興的劇種，什麼都聽不懂時便坐在父親肩頭看過，還被擠掉一隻皮鞋，很多年那只剩下的小紅鞋都孤單地呆在抽屜裡。父親說那是六小齡童家班子演的《孫悟空三打白骨精》，怎麼可能不擠？我沒多少記憶，只記得唱起來調門高而鏗鏘。上學後讀了魯迅的《社戲》，一直遺憾父親當年怎麼沒帶我去看社戲，前不久問起，父親說經過移風易俗那個年代，這些都沒有了。

後來看得最多是越劇，童年在外婆家，逢年過節的露台戲演的都是越劇，每次一唱幾天，《紅樓夢》、《梁祝》、《五女拜壽》是必演的，我都會看完，而且喜歡偷偷去後台看演員換妝，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去後台，因為外婆的乾女兒是個旦角，我說找我姨便能進去。特別喜歡他們畫好臉一身白色內襯時的模樣，乾淨又耀眼。

那時候外婆家後邊有個婆婆，收音機裡時常咿咿呀呀地唱一個調調，聽不懂，卻覺得婉轉動聽，長大後才知道是昆曲，一個曲牌名一個調，可風流雅致，也可市井俚語。如此這般春日，挑一處園子，坐在陽光斑駁的老樹下，一杯茶，一個人，看隔水相對的戲台上，演一出昆曲，行雲流水，婀娜婉轉，當是最愜意之事。

寫到此突然發覺寫得有點天馬行空了，趕快揮鞭把馬趕回來。前面一大段開篇，不為別的，只為我也想寫一次《遊園驚夢》，植物版的。

四月天氣，又是清明，遊的是自家的園，驚的是誰的夢？正是「夢迴鶯囀，亂煞年光遍，人立小庭深院。」

牡丹亭，多肉戲